英雄的士公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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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我是電影《英雄本色》(A Better Tomorrow, 1986) 的豪哥,我會這樣想的。

在從前的日子,我是幫會中的老大,我就是主角。起碼我應該是這部吳宇森電影的主角。英雄有何本色?就是手足、兄弟情。杰是我的親弟,是骨肉;Mark是我的兄弟,是手足。為了他們,我可以不當主角。當然Mark成了最佳男主角,我也很高興。

在台灣,我被我視為手足的成出賣。父親被殺,杰將父之死諉過於我,而杰警察仕途受累於我的黑道身份。對於杰,我是滿有歉意的。但他與我決裂,我心痛,也始料不及。Mark為我報仇,而成了瘸子,我的心更痛。

在這個美化了的江湖世界中,我有權有勢,有情有義?唉!若永遠活在那戴黑超穿黑長褸黑西服的夢幻世界中,我可以一無掛慮;但在螢幕上吸煙或吃子彈的日子,都是虛幻的。現在我得面對現實,就是吃飯問題。

在我走頭無路之際,聯合計程車公司老闆堅叔救了我。計程車公司在片中出現了三次,記載了我的轉變。

第一次出現,是接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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豪:「經理。」

堅:「這裡沒有經理。我叫堅叔,找我什麼事?」

豪:「堅叔,台灣的忠伯叫我來找你,我在台灣做生意回來…」

堅:「坐牢就坐牢啦,做什麼生意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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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社會分子轉行揸的士,在黑道上應該是一個笑話。但這個人生的轉捩點,發生在計程車公司,是新生。如堅叔所說,這公司是收留囚犯的,在這裡工作的兄弟都是坐過牢的!有無攪錯?不再渾江湖、已改過自新的兄弟,相聚在一起,不是圖謀作奸犯科的事,而是只求兩餐一宿、重新做人。我放下身段,十多個兄弟一湧而上,聲聲豪哥,我感動了。

吳宇森怎可構思到這樣的人間樂土?世界怎會存在這樣的公司?我不相信吳宇森在當年已有社會企業的觀念,反而我更相信的,這裡是一班兄弟(或弟兄)互相支持,改過自新、重新起步的地方。對我而言,這是我的家。

別人的接納和寬恕,讓我在這裡安身立命。原來能好好地過普通人的生活,已是一份幸福。杰對我的怨恨無法即時化解,但因著這班兄弟的接納,我改過的心更堅定。杰女友Jackie來到計程車公司,勸我離開香港,我拒絕了。

計程車公司第二次出現,是改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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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ackie:「你可否暫時離開香港?杰快要精神崩潰了!他受不了,我也受不了!你暫時離開對他好一點…」

豪:「我不會離開,我要讓杰親眼看著我重新做人!妳給我一個機會,讓我做給他看好不好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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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要在杰面前重新做人。成的手下來公司搗亂,拋下被打得半死的Mark,迫我再沾江湖這渾水。我不心痛嗎?無人比我更愛Mark了!堅叔領司機們群起反抗,也慘遭毒打。你們想毀我兄弟,毀我的家?我真的憤怒了。我不反抗,還是他們的好兄弟嗎?我欲加入戰團,堅叔卻阻止。

計程車公司第三次出現,是堅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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豪:「堅叔是我不好,我是不想連累你的。」

堅:「你這樣做是沒有原則!他們心虛才動手打人,你一動手就走回舊路了。這麼辛苦改過自身,是為了什麼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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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是這三次,我經歷了人生由低谷走向光明的故事。吳宇森以教會藍本構思了這間公司,現實中豐盛車房受這部電影的啟發,成為早年社會企業的階模。我的故事在現實生活中延續。

我知道Mark在等一個翻身機會,但他沒等到。或許給他考個計程車執照,他亦能改變命運。我最終殺成被捕,為殺人付上公義的代價。但我欣然接受,因我已從前江湖中釋放出來,我的靈魂是自由的。

因這個江湖,我落網繫獄。因這個家,我得到救贖。

註:

豐盛汽車維修中心 ── 使命和歷史

中心於一九八七年成立,其使命是幫助邊緣青少年建立有紀律的生活及獲得一技之長,以致他們能夠重投社會、維持生計,以及獲得別人的尊重。

【一輝】